当前，秋粮还未到收获期，但在山东省高青县一些村子，已有一些成熟的豆科作物在公路上晾晒。“绿豆荚不是在同一时间成熟，必须熟一个撮一个，不然它会爆在地里。”一位正在摊晒绿豆的农民说。

　　高青县曾是全国有名的植棉大县，棉农有在棉田里套种杂粮作物的习惯。如今，高青棉田大幅缩减，杂粮面积也随之锐减，过去那种“家家种棉花、户户杂粮香”的景象很难再现。

　　曾经“吃香”的五谷香

　　“早年，一到杂粮收获季节，来公司销售杂粮的农民常常人满为患。最多时一天的收购量多达上百吨。”郭孝宝是黑里寨镇东段村五谷香杂粮供销公司负责人，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收购、贩卖小杂粮。

　　“从业”30余年，他见证了小杂粮的盛衰变迁。他说，由于杂粮存量大，当地催生出不少杂粮经纪人。20年前，光他们村里干这行的就有七八个，现在只剩下两个。

　　过去农村集市，或大或小也都有个杂粮市场，绿豆、小豆、红小豆、爬豆、芝麻甚至地瓜干，应有尽有。高青田镇大集上的杂粮市从南到北有二里多地，叫买叫卖，人声噪杂，非常红火。

　　但现在再去看，一个卖粮的也没有!粮食市场在农村集市上“集体消失”。“虽说个别集市上还有为数不多的小杂粮摊贩，但根本称不上‘市’。”郭孝宝说，他现在的营销方向也发生了转换，由原先的从村进城，变成了从城 到村–––从张店、淄川等大型杂粮批发市场批发杂粮，再批发给当地经销商。年销量由过去高峰时的上千吨，下降到目前的二三百吨。

　　种植杂粮挺“复杂”

　　说起杂粮，人们通常在前面冠以“小”字。

　　高青县农业局副局长杜作忠介绍说，杂粮主要靠套种或在沟边壕沿、山区旱地上，面积小又不是主食，才被人称作小杂粮。大田作物通常指小麦、玉米、棉花、大米。

　　杂粮主要在棉田里套种。棉花4月份播种，覆上地膜后，在田垄之间套种绿豆等。绿豆的生长期为两个来月。等棉花长到人的膝盖高时，绿豆也就成熟了，基本不影响棉花生长。棉花不减产，还能多出一季收入。

　　过去，高青家家户户种棉花，现在种棉花的很少了，小杂粮也就失去了套种的基础。即使有人种棉花，也不愿再去搞套种。

　　一亩绿豆正常年份的产量约为100公斤，现在市场价约为14元/公斤，合计起来，一亩绿豆的收益为1000多元，收益比大田作物稍高。这几年，杂粮价格一路走高。即使如此人们也不愿种杂粮，因为杂粮挺“复杂”。

　　调查发现，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:一是管理环节很繁琐。“豆科作物的特点是果实不在同一时间成熟。拿同一株作物来说，早熟的和晚熟的时间相差五六天。早成熟的如不及时撮下来会爆在地里，造成损失。”郭孝宝说，绿豆的收获是熟一个撮一个，不能等全熟了一起撮。不成熟的提早撮回家晾晒会影响成色，降低品质。

　　二是机械推广难。现在有的杂粮作物从管理到收获，多数仍然沿用最原始的作业方式，比如绿豆收获用手撮，芝麻收获要摔打，大豆要用碌碡碾。大田作物完全实现了机械化，机械作业有厂家成熟的技术服务。因为大田作物面积大，市场广，机械生产厂家愿意在大田作物机械上多投入。“现在农村经济是打工经济，打工一天200来块钱。老百姓都是啥省事种啥。”三是国家补贴少。大田作物有良种补贴、小麦直补等补贴，这些优惠政策小杂粮享受不到。政策导向影响农民的种植方向。

　　四是生活节奏快。小杂粮以“硬”著称，做饭必须文火慢煮，耗火费时，让人“耗不起”。

　　无论从适耕土地、亩均收益还是国家政策，小杂粮都面临着非常尴尬的生存境地。原先它们赖以生存的边角零散地，也面临着土 地流转被大田“收编”的危险。

　　小杂粮如何不再“小”

　　大田作物关系国家粮食安全，小杂粮作为主粮的补充，它的存在是否可有可无?郭孝宝对这一说法持否定态度。他说，随着健康意识的普遍增强，人们普遍讲究膳食营养，饮食太过精细反倒不利于身体健康。营养全面、味道可口的小杂粮普遍受到市民欢迎。

　　与小麦、玉米、大米动辄亩产过千斤的产量相比，杂粮作物的产量明显偏低。大田作物实现了良种全覆盖，提高了质量，增加了产量，而杂粮的产量仍然维持在一个较低水平。

　　“正常年景，绿豆的产量为100多公斤/亩，黄豆200公斤/亩算是高产了。”郭孝宝呼吁，种子公司在良种繁育上做文章，及早培育出高产优质的小杂粮作物品种。

　　与大田作物有成熟配套的机械化服务相比，杂粮作物目前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机械化水平上。市场上少有专门针对某一杂粮作物的农机具，杂粮面积过于狭小，制约了机械的研发推广。机械化的发展滞后，又反过来制约了杂粮的发展。

　　杂粮也需“大田化”。边角零散之地并非杂粮生存之地，杜作忠说，杂粮也适宜大田化种植。

　　常家镇台李村丰饶粮食合作社去年试种“张杂谷2号”小米获得成功，今年他们将面积扩大到200亩，并与银座、新玛特等超市签订了每公斤10元的收购协议。按小米亩产350公斤计算，丰饶合作社的小米亩收益将达3500元，扣除投入成本，纯收入可达2500元，收效比大田作物高出不少。